花满溪端着一大盆的豆豉回到家中,大舅母才堪堪将碗筷洗刷干净,放进了木盆中。

    “满溪,你买这么多的豆豉干什么啊!”大舅母吃惊道。

    “做辣椒酱啊。”花满溪将豆豉端到了屋中,又将豆腐放到水里泡着,让大舅母帮自己将那瘦肉全部切成细小的丁状,然后出门摘辣椒去了。

    她们家菜园子有两株辣椒,但是她平日做菜都喜欢放,还要剩下一些日后做菜,所以只摘了一株。

    她家的菜园子挨着的就是二舅母的菜园子,二舅母的院子里种了好几株的辣椒,花桑桑正在摘菜。

    “桑桑,桑桑。”花满溪叫了一声。

    花桑桑这才抬起头,看着她,神色冷漠道:“干嘛,有事吗?”

    “那个,你园子的辣椒,能不能让我摘了?”花满溪客气地问道。

    “不行,你要辣椒干嘛,我要晒干杀虫子的!”花桑桑一口回绝。

    “那我给你一文钱,你让我摘怎么样?”花满溪今日实在是累极了,不想再跑来跑去,宁愿用一文钱买她的辣椒。

    “一文钱?摘这辣椒?”花桑桑正要开口笑她傻,但是转念一想,一文钱可以买一个绢花了,她笑了笑,“你把一文钱给我,我就让你摘。”

    花满溪当即从兜里掏出了一文钱,递给花桑桑。

    花桑桑想不到她居然真的掏出一文钱来买这辣椒,惊讶地瞄了她几眼,见她没有反悔的意思,赶紧将一文钱揣进兜里,提着菜篮子就走了,只摞下一句:“你摘吧。”

    花满溪舒了一口气,依照二舅母这样的人,要是白拿了她的辣椒,以后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呢,一文钱而已,值得。

    花满溪将辣椒摘到篮子里,直摘得双手都是火辣辣的感觉,这才停了手。

    她将辣椒拿回家,和豆豉一起洗干净,沥干水。

    这么多的辣椒,要是用手剁碎,自己这手肯定得辣废,所以花满溪聪明地用家里用来打年糕的石舂舂碎。

    舂碎辣椒后,便准备开始炒制辣椒酱了。

    大舅母已经将她买回来的瘦肉切碎,花满溪用筷子夹了一部分出来,打算今晚做来吃,剩下的才是用来炒辣椒酱的。

    先是准备好所有的配料,碎辣椒,豆豉也捣碎一些,芝麻,花椒,然后还有生姜末,蒜末,酱油,料酒,些许白糖,盐。

    起锅,烧油,油要放多一些,辣椒酱,就是要油汪汪的才好吃,下入瘦肉翻炒,炒制肉变色后,下入姜末,料酒,然后再放入酱油,一直炒到肉沫漂浮在油上,将所有的豆豉倒进去,继续翻炒。

    最后,才将辣椒碎和些许花椒倒进去,再加入一些白糖中和辣味,炒制至辣椒变干,加盐,再撒上芝麻,便可以出锅了。

    “满溪,你这炒的是什么啊,这味道够呛人的啊!”大舅母正在一边煮饭,被这味儿熏得眼泪直流,忍不住出声道。

    “这是辣椒酱啊,拌饭炒菜下面蘸饺子,简直就是万能佐料啊。”花满溪将一大盆的辣椒酱盛到盆中放凉,问道,“大舅母,家里可有什么罐子啊,这类的,我要用来放这辣椒酱。”

    “有几个盐罐子,我娘家大哥是卖盐罐子,油罐子的,送了我们家好几个呢,我给你拿。”

    盐罐子不大不小,正好,就是这盖子不够密封,油罐子倒是更好,可惜太小了,塞不下多少。

    花满溪只有取了几个盐罐子,装了满满当当的五六罐辣椒酱,这都还剩下许多,家里又没有罐子了。

    “大舅母,将这辣椒酱送去给我干爹吧,让我干娘用罐子密封起来,告诉她可以炒菜,拌面,拌饭,蘸饺子。我趁着灶子里有火,把菜做了。”

    “好。”大舅母应了下来,洗了洗手,这才端着盆中往刘叔家里去了。

    花满溪将自己刚泡在水里的豆腐捞起来,打算做个酿豆腐。

    这酿豆腐,是现代中的客家名菜,以汤汁醇厚,鲜嫩滑、润,口味鲜美为特点。

    她先泡发了一点香菇,随后将香菇剁碎,然后和刚才选出来的肉馅一起搅拌,再加入适量的芝麻,酱油,白糖,盐,搅拌腌制入味。

    其实做酿豆腐,肉应当选用肥瘦相间的更为美味,可是现在取材有限,只能将就将就了。

    豆腐切块,用勺子小心挖开中间,然后将腌制好的馅料小心酿进去。

    酿好豆腐后,起锅烧油,将豆腐下到锅中煎至两面金黄,然后倒入由酱油,白糖,调好的酱汁。

    加大火,收汁,撒一把葱花,便可以出锅了。

    做好菜,花满溪正想尝尝味儿,门外却传来一阵猛烈的拍门声。

    “这又是谁!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啊!”花满溪将菜温在锅里,气鼓鼓地跑了出去。

    难不成二舅母和那丁家大娘好得竟然这般快?又来给她添堵了?

    花满溪不耐地走到柴门边,打开门,门外的人却不是二舅母,也不是丁家大娘,而是丁书青!

    “有事吗?”花满溪冷着脸问道, 堵在门口,完全没有叫他进来的意思。

    “我娘说,在你这里喝了糖水就腹泻不止,上茅厕的时候你还放老鼠进去吓唬她,让她掉进茅厕里?花满溪啊,真是看不出来,你心肠居然这般歹毒?”丁书青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质问道,“我娘亲为你我退亲这事儿,是我们丁家对不住你,但是是你自己德行有亏,让人污了身子,难不成还要我丁书青八抬大桥将你抬进门当正妻?我已经说了,你嫁给二娃,我兼祧两房,你等同于我的妻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嗬哟,这一大段话他说出来,倒是面不红心不跳,还不带喘气的,听得花满溪那叫一个冒火啊。

    “你娘亲喝了我的汤水腹泻,可能是我家里的白糖放了太久了,坏了,但是糖水是她自己命令我去给她倒的,不是我求着她喝的啊!还有她掉进茅厕,分明就是和我二舅母争执所致,茅厕里有老鼠不是很正常嘛?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放老鼠?难道老鼠还会听我的话?我让它去的茅厕?”花满溪怒极反笑,一副看着智障的模样看着丁书青。

    “还有,丁书青,我再说一次,我们两个已经退亲了,我欠你们家的定亲礼我也还清了!至于我娘亲借银子给你看病这个恩情,我也不计较了,现在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请你回去转告你娘亲,不要再来我们家里,我们家里不欢迎你丁家任何人,包括你!别说是嫁给丁二娃那个傻子,就是你现在要八抬大桥娶我回去当正妻,我也不稀罕!不稀罕!听清楚没有!”

    花满溪气哼哼地说罢,狠狠地关上门。

    丁书青哪里在花家受过这样的冷遇? 从前他来花家,哪次花老大和她舅母不是点头哈腰的,生怕怠慢了他?

    丁书青还没有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花满溪,你会后悔的!”

    “好走不送!”花满溪隔着门狠狠地摞下这句话,便往屋中去了。

    跟这种人说话真是浪费口水!

    花满溪摔了门便自顾自地回到了屋中,却不知道这一幕全然落在了隔壁屋中花桑桑的眼中。

    花桑桑见丁秀才站在原地生气,假意路过,温声道:“丁大哥?你,你怎的在这里?你不是和我姐姐退亲了吗?”

    有外人在,丁书青要维持风度翩翩的模样,扯出了一丝牵强的笑意,故作神伤道:“虽然我与她退了亲,但是自小长大的情谊还是在的,她如今被污了身子,我又被家里人逼迫着与她退了亲,我担忧她日后不好再嫁,所以想让家母前来提亲,让她嫁给我弟弟,事实是我兼祧两房,她只是占个名头上是二娃的妻子。奈何她不领情。”

    花桑桑却傻不拉叽的,抬眼看了看丁书青俊秀的侧脸,心里怦怦地乱跳。

    “可是,我娘亲昨晚就已经向满溪表姐提亲了,想让她嫁给我表哥王大壮。”花桑桑捂着良心说瞎话,“我看满溪表姐应当是欢喜这门亲事的,我大壮表哥名声不太好,和满溪表姐不相上下,正是般配。你不知道吧,那日满溪姐受了伤,正是我大壮表哥将她抬回来的呢。”

    丁书青倒还没有听自家娘亲说到这事,想起王大壮的名声,他嫌恶地皱了皱眉。

    这个该死的花满溪,居然宁肯嫁给王大壮这样的人,也不做应了他们家!

    为了二娃娶妻这事,他每每回到家中,他娘总是哭哭啼啼的,实在是烦不胜烦!

    “还有这样的事,我倒是不知。”丁书青心里恼怒,面上却仍然挤出一抹假笑。

    “丁大哥,你吃饭了没有,若是不嫌弃的话,到我家中用饭吧,我娘亲也身体不适,躺在床上,我做的饭自己也吃不完。”花桑桑娇滴滴地说道。

    丁书青本想直接拒绝的,但看着花桑桑娇美的容颜,又有些不舍,顿住了脚步道:“那便叨扰了。”

    花桑桑喜不自胜,将人引进了自家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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