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花桑桑正躲在山上的茅草房中,这茅草房虽然破败,却还算可以遮风挡雨,这可是她和丁秀才两人才知道的好地方。

    本来那日采蘑菇,她就是想引花满溪到这儿来的,然而,她想不到的是,花满溪采蘑菇是跟着蘑菇走,根本就没有跟着她走!

    所以无奈之下,她只能悄悄走开,引诱她回头,让埋伏在山上的丁秀才将她打晕。

    却想不到,那个死丫头运气居然这么好!丁秀才居然没有得手!

    若是那次丁秀才打晕了她,将她放到山下的小道上和丁二娃在一处,花满溪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丁二娃的了!

    花桑桑咬了咬牙,又想到今日,她经过丁家的时候,偷偷将一个布团,扔进了丁秀才的窗口,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很快就夜深了,花桑桑没有被子,冷得发抖,于是在茅草房里生起了火,对着忽明忽暗的火堆,心里左右徘徊。

    突然一阵轻轻的开门声响起,是丁秀才如约而至了,他本以为花桑桑是按照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将花满溪拐来了,却不想环视一圈,只看到她一个人身子单薄地在烤火。

    “桑桑姑娘,你,你约我来可有事?”丁秀才声音微沉,缓步走近了花桑桑。

    花桑桑抬起眼,在火堆中端的是泪眼朦胧,梨花带雨般哭道:“那个花满溪不知道跟我娘说了什么,我,我娘不再逼她,反而逼我嫁给我王大壮!我不愿意,这才偷偷跑了出来,我不敢叫人发现,一个人又实在害怕得紧,现今我唯有丁大哥可以信任了——”

    花桑桑长得不错,一张脸妩媚,身段妖娆,便是镇上的青楼头牌,还比她少了一分真诚的痴情呢。

    丁书青很是受用,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一块饼,他递给花桑桑:“这是我晚上温书吃的夜宵,你肯定没吃饭吧,先填一下肚子吧。”

    花桑桑果然感动得不行,双手接过了那只饼,掰开来一点点放进嘴里嚼着,声音哽咽道:“我想不到我娘亲竟然为了她娘家的侄子不顾虑自己亲生女儿!实在太令我心寒了——”

    “桑桑姑娘勿要太过伤神了,若是你娘待你不好,早日嫁个如意郎君便好了。”丁书青意味不明道。

    花桑桑心里突地跳了一下,趁势将头靠在了丁书青的肩膀上,哽咽道:“婚事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如何自己嫁的好郎君?”

    丁书青对这样的事早就驾轻就熟,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花桑桑这模样,若是纳进家门,做个小妾,还是可以的,但若是要做他丁书青的正妻,却还是不够格的。

    他心里暗自盘算,也趁势搂住了她的肩头,刻意放缓了嗓音,故作温柔道:“桑桑姑娘莫怕,若真是无路可走了,小生定然给你谋一个归宿。”

    花桑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顿时心花怒放,抬头一眼,便看见丁书青清俊秀美的侧脸,她心念一动,轻轻凑近他,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丁秀才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身,顺势就将她压在了干草堆上。

    次日一早,花满溪还没有起来,就听见二舅母的院子里传来里激烈的争吵声。

    “你说,桑桑不见了!我看你根本就无心救大壮!把她藏起来了吧!”是王寡妇质问的声音。

    “大嫂,天地良心!桑桑真是不见了!我昨晚找了一晚上!”二舅母也是有口说不清,委屈极了!

    “早不见晚不见,说好了今日要成亲的就不见了!我都说了只要大壮能醒过来,我愿意给五两银子作为赔偿!不过是走个仪式,大壮好了马上就和离的!这你都不肯!你到底还是不是他亲姑!”

    王寡妇拔高了声音,又带着哭腔道:“大壮这几日连米水都咽不下了,一日比一日消瘦,若是再醒不过来,熬不了几天!你这是要他去死啊!大壮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

    “王二娘,桑桑到底在哪儿!赶紧将她交出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妇人声音紧跟着王寡妇的话,逼问道。

    “娘,你怎么来了?”二舅母只觉得自己是百口莫辩了,“桑桑真的是不见了,

    衣裳也少了两身!”

    “你是她娘亲,她去哪里,你能不知道吗?你就是故意害我的大孙子!王二娘,我跟你说,大壮若是活不成了,我老太婆就一头撞死在你这院子里!”王老太婆声音洪亮地逼迫道。

    花满溪听到这里,已经是目瞪口呆了,原来二舅母这螃蟹性格,是有遗传的啊!果然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倒是花桑桑,她一个人能去哪里?花满溪心里暗自嘀咕,却一点都不想管他们王家的闲事,起身梳洗后,带上了银子,打算和干爹今日一起去收辣椒。

    谁料道,她刚打开门,就见到二舅母灰头土脸地站在门口,哀声求道:“满溪,你跟村长和村头徐家都有交情,拜托你让他们帮忙找找桑桑吧。桑桑一个女孩子,她能去哪里?出事了怎么是好?”

    “二舅母,你又不是不知道桑桑是为了什么离家出走的,你纵然是找了她回来,她不想嫁给王大壮,这不是逼着她去死吗?”花满溪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

    “我也知道,可是大壮是我亲侄子,我总不能不管他。”二舅母抬起眼,别有意味地看着花满溪,“满溪,我怎么说也是你亲亲的舅母——”

    “打住,打住。”花满溪不用听都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她赶紧出声打住了她的话,直截了当道,“你们可有请过大夫看王大壮了?”

    “请什么大夫,大壮那是碰见鬼了!要去拜山神庙姑才好的!大夫又不治鬼!”二舅母立即反驳道。

    没文化真可怕!愚昧无知害死人啊!

    “二舅母,王大壮多半是惊厥或者失魂了,你若是真的想他好,就请个大夫看看吧,只要王大壮好了,桑桑自然就回来了。”

    “谢大夫很贵的,便是他治不好大壮,那也是要给诊金的。”二舅母一脸肉痛道。

    “二十文钱够吗?”花满溪点出了二十文钱放在手心上。

    “你,你给我吗?满溪,你真是舅母的好外甥女!”二舅母便是做梦也想不到花满溪居然肯掏钱给王大壮看病,还一掏就是二十文!当即激动得就要去拿花满溪手上的铜板。

    “等等。”花满溪一收手心,避开了她的动作,“是给你的没错,但是有条件。”

    “你说,你说。”二舅母连连点头。

    “你后院里不是栽了几株辣椒吗?我要你后院里的辣椒。”花满溪说道。

    二舅母后院那几株辣椒长得不错,摘下来起码有个十来斤的,她菜园子里也有两株,上次她已经摘了一株了。

    “你要那么多的辣椒干什么?你家里有虫子吗?”二舅母随口一问,上次不是已经摘了菜园子里的一株了吗?还给了桑桑一文钱。

    但不等花满溪回话,她生怕花满溪反悔,又赶紧道:“行行,没问题,你随便摘,便是把苗拔了都没事!”

    这辣椒家家户户都有,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能够换二十文钱,那真是天大的好事了。

    “那我就去摘了。”花满溪将手心的钱倒到了二舅母的手中,微微一笑,“银货两讫。”

    二舅母喜不自胜,又数了一遍,确定是二十文后,这才兴冲冲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说服王老太婆和王寡妇去请大夫了。

    花满溪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去拿了一担箩筐,用剪刀将二舅母后院里的辣椒都剪了下来。

    她剪了辣椒回家,去叶去茎,将辣椒洗干净,晾在簸箕上,这边大舅母今日第一次独当一面,也是异常的勤快,早早就称了肉和骨头回来,教着干娘做云吞,两人边做事,边聊着桃花村的八卦。

    “哎,满溪她舅母,我刚才从屋中过来的时候,听说那王大壮醒了!”刘婶心灵手巧,很快就学会包云吞了,神秘兮兮地说道,“不是说撞鬼了吗?要我们满溪嫁给他冲喜才能醒吗?谁知道是吓坏了,咽了一口痰在喉中堵住了神识,谢大夫几针下去,他吐了出来,这不就醒了,听说连吃了两锅粥!”

    “这样啊,他醒了也好,这样二弟妹也不会整日来缠着满溪了,我真是要被她气死了!这是什么人啊,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听说要嫁给王大壮都气得离家出走了,别说我们满溪了!”大舅母想起二舅母的逼迫,仍然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对了,满溪,你大哥让你干爹捎了信回来给你呢,说是要谢谢你的辣椒酱,还捎了布料!让你做新衣裳呢。”刘婶见花满溪忙活完了,这才想起来,指着厅道,“干娘搁在那儿呢,你去瞧瞧。”

    花满溪笑了笑,擦了擦手,往刘婶指着的地方去了,果然看见一卷崭新的布料和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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