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云虽然挂了个王妃义姐的名头,但与王妃又不是血缘之亲,分量上自然轻的多。

    众人猜测,镇北王妃该不会是想用这种方法,意图笼络王爷身边的将领吧?

    再然后,师攸宁曾去周府为谢映云讨公道的事也被风传。

    传言中,她这个王妃无比的盛气凌人,甚至当堂斩杀了周府的一个护卫。

    谣言如利刃,师攸宁顷刻便警觉起来。

    只是还不待她有所动作,耶律渊已经派了人来告诉她,稍安勿躁。

    耶律渊插手,这件事很快便追根溯源。

    镇北王妃以势压人逼迫周府迎娶谢映云的消息,是从白文忠府上传出来的。

    或者说,这场谣言的推动者,是白琼。

    耶律渊面色冷沉,白琼一而再的将脑筋动到镇北王府,当真以为自己不会拿她如何?!

    当然,这次谣言的刀剑其实直指师攸宁这个镇北王妃。

    对耶律渊而言,师攸宁已经是他护在羽翼下的人。

    白琼针对的是他的王妃,那便是在针对整个镇北王府。

    铁证如山之下,被耶律渊叫到府里的白文忠脸色难看,不仅忐忑更十分难堪。

    因为耶律渊出示证据的时候,不单召了白文忠,同时还有周恒瑞父子,以及杨元锋。

    杨元锋之所以参与此事,乃是因为耶律渊之前下令他去查此次流言之事。

    王府当然也有人可用,但耶律渊有意让信重的下属迷途知返,便让杨元锋自己查证。

    杨元锋能与周恒瑞齐名,能力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

    他不单查明了关于谢映云流言的事出自白琼,更发现白琼曾数次遣人打探王妃行踪。

    所以,白琼到底想做什么?

    杨元锋想起,白琼以前总暗示身边的人,王妃讨厌她。

    事实上看,是她一直对王妃心怀恶意。

    白文忠自是清楚女儿对王妃的忌惮和嫌恶,一张忠厚的面皮紫涨。

    他单膝跪地,诚恳道“王爷恕罪,是老臣教女不严,老臣甘愿受罚。”

    至于这个甘愿里有多少水分,只有白文忠自己清楚了。

    耶律渊平心静气道:“近来岩城主将因绞肠痧病退,白将军明日便带家眷赴任岩城,你若尽心守城潜心教女,日后本王自会调你回来。”

    白文忠没想到只是一起小小流言,自己竟要被调离云州。

    就像上京乃天子脚下,富贵易得升迁有望一般。

    云州便是漠北的上京。

    远离了云州便是远离了漠北的权力中心。

    如此,即使镇守一城,白文忠却还是满心不愿。

    他想求情,但耶律渊令出无改,凤眸含霜的模样便已经让其心惊胆战。

    白文忠离开后,杨元锋求情道:“王爷,白将军是有功之人,调离云州的处罚是不是太重了?”

    他在查明白琼私底下做的事后,便已经断了爱慕的念想。

    但好些年的交情不是做假,还是想尽量为白琼做最后一件事。

    耶律渊摇头失笑:“小锋,本王欲让高将军守云州城,白将军留下,不妥。”

    杨元锋略做思索,黯然道:“属下明白了,王爷深谋远虑。”

    自从白琼利用高文晴为难王妃的事之后,高、白两家便已经不复之前的和谐。

    高将军与白将军都是老资历的将军,在军中各有亲信。

    王爷出征在外,两人难免不会发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事。

    倒不如早早隔开双方,落个相安无事。

    白文忠虽然默许了女儿打压王妃接近王爷,但如今事败连累自己,恼怒之意便排山倒海一般的汹涌。

    他回到府中后,第一件事便是叫来白琼一顿训斥。

    白琼在街上听到人人猜忌王妃如何,本来心情极好。

    等得知父亲被调离云州,脑袋嗡的一声,既惊且惧自是不消说。

    这之后,周府在耶律渊的暗示下,定亲宴办的极热闹。

    有好事者悄声问起周夫人是否情愿,周夫人满面喜气的将谢映云一阵夸赞。

    如此,谣言便渐渐散了。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好鬼差,师攸宁自然不怵与白琼较量。

    只是她袖子都撸起来了才知道,白府众人要离开云州。

    白文忠是经年老将,能够调动他,唯有耶律渊做得到。

    师攸宁表示,这种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感觉,还真的挺不赖。

    只是她心头还挂着一件旁的事,白文忠父女去的地方竟是岩城。

    前世有耶律渊镇守漠北,突厥人小打小闹的抢掠是有,但大规模进犯大辽的事却从未发生过。

    然而有一个地方例外,那便是岩城。

    岩城名如其城,是个多石、山且占据高低的地方,易守难攻。

    前世之所以能够被突厥人攻破,是因为混进了内应。

    岩城被攻破,表面上看似乎与朝廷暗桩有关,其实是因为白琼“不小心”泄露了岩城的布防图。

    后来,这件事被栽在了宿主身上。

    白琼的栽赃未必多么严密。

    可惜当时耶律渊战场上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竟给了她扫尾的时间。

    等再查证,一切证据都销毁无踪。

    这一世,听到白琼去了岩城,师攸宁感觉到了命运森森的恶意。

    她心想,得寻个法子让耶律渊对白琼父女有防备之心。

    若是能让岩城免遭一劫,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天下午,师攸宁亲自下厨,又派了拂冬去请耶律渊。

    耶律渊自然应允,心道小狐狸定然是为白琼散步流言的事。

    知恩图报,还挺机灵。

    用了饭,耶律渊被师攸宁扯着袖口带去了小书房。

    耶律渊顺从的跟着她走,一边道:“小书房藏了什么宝贝,竟让王妃如此慎重?”

    “王爷一看便知。”师攸宁回道。

    小书房原本是没有什么宝贝的,但有龙凤册在,她造一份用用还是可以的。

    师攸宁耶律渊一封信:“这是父亲临终前所书,我出嫁时整理父母遗物时发现的。”

    耶律渊微顿,凤眸笑意敛去,慎重的拆开了信。

    信是师攸宁模仿父亲夏吉的口吻所书。

    然后,她又让龙凤册按着夏吉的笔迹,循着十五年光阴做旧,这才敢给耶律渊看。

    “夏吉”这信是给父母夏老太爷夫妇看的。

    信中言明,他当初从火场救皇太孙并不后悔,只是为不连累全族,这便遵从父命自尽。

    信的最后,“夏吉”恳求父母照看妻子与独女夏滢萱。

    信并不长,但耶律渊从头到尾看了两遍,这才问:“十五年前救本王性命的,是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