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披玄色铠甲的秦国骑兵踏上河西走廊的土地,当象征着秦国的玄色大纛旗飘扬在草原之上,那些世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的西戎部落们不约而同的生出了警惕之情。

    谁也不知道自己默默注视着的这支装备先进兵甲、骑乘着神俊战马的精锐骑兵踏上这片土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同样谁也不知道在自己默默注视着这支精锐秦军骑兵的身后,会不会出现和他们身穿着相同颜色甲胄的秦国大军。

    黑色,一个奇妙的颜色,它不仅能让人不自觉地安静下来,更是在人们的心中留下深刻的神秘印象。

    在面对数千名满是黑色的秦军精锐骑兵的时候,这些世代生活在河西这片土地之上的西戎部落众人的心中都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股厚重的压抑感。

    围绕着如何祛除这支玄色军团带给自己以及自己身后部落的那种压抑感,草原之上的西戎部落们逐渐分化出了两个阵营。

    对那些自始至终都生活在河西走廊这片土地之上的西戎部落来说,这支由数千名玄甲骑兵所组成的军团不过是这片土地之上的一个过罢了。

    为了自己心中那一股忌惮而对去招惹这么一支强大军团,这实在不是一件可以说得上明知的事情。

    所以在面对秦军强大的外来者引动自己心中的深深忌惮的时候,这些原本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的西戎部落们所持有的态度虽然说不上温和但也达不到仇恨的地步。

    或者敬而远之,才是在自始至终生活在河西这片土地之上,从未于东南方向的秦国起过冲突的那些西戎部落们心中想法的最好写照。

    而与这些自始至终生活在河西土地之上的那些西戎部落所持有的态度截然相反,那些两百年前才从东南方向的陇中高原翻过乌鞘岭迁居至此的西戎部落对于这支秦国骑兵的态度那可谓是除之而后快。

    虽然距离当初离开祖地迁徙到这片水草丰沛的河西之地两百余年,虽然当年秦国带给这些西戎部落的创伤已经在两百余年的岁月流逝之中渐渐消逝。

    但是这些听着自己长辈讲述的先祖故事长大的部族后人们心中,又怎么不会被种下那颗名为仇恨的种子呢?

    就在这颗名为仇恨的种子生长愈发茁壮之时,那只在记忆之中浮现的玄色骑兵就这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的心中又怎么会不生出那勃勃战意呢?

    于是,在潜藏在黑暗之中的有心之人的有意挑拨之下,数千名秦国骑兵进入河西走廊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整个草原,传入了每一位两百年前被秦人的强大兵锋驱逐到此的部族首领的耳中。

    就在云阳军主将全旭和他麾下的数千云阳军骑卒不知道详细情况之下,一场针对于他们这些深入河西走廊腹地的秦国骑兵的阴谋已经渐渐成了气候。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这个专门针对自己等人的阴谋,全旭和他麾下的士卒也只不过会稍稍增添几分警惕,而不会将它看得过重。

    毕竟一切的图谋最终都是要依靠强大的实力去执行的,而只单以实力而论主将全旭和他麾下的数千秦国最为精锐的骑兵自信不会弱于天下之间任何一支军队。

    无论是面对如今以堂堂正正的威势横压整个天下的魏国甲士,还是即将对上的西戎部落聚集而出的凶悍骑兵,身为云阳铁骑成员的秦国骑兵都有战而胜之的绝对信心。

    就比如此时此刻,面对远处原野之上传来的一道道带着无限悲鸣的悠长号角声,这些可以说是秦国之中最为精锐的数千名骑兵就只是那么默默地站在原地。

    感受着从自己身下的战马躯干之上传来的那阵来自大地的细微颤动,清晰的这代表着什么的他们面容之上没有一丝惧色,只是就这么平静地看着远方依旧空无一物的土丘。

    数息之后,当只看大略就知道已经知道数量远远超过的敌人出现在视野中的地平线之时,这些秦军的双眼之中依旧没有露出一分后退之意。

    面对远处那支渐渐逼近自己队列的敌军,此刻已经涌动着浓浓战意的秦国骑兵不约而同地取下了自己背后的骑兵弩,随后他们将自己全部的视线都汇聚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就是此时站在玄黑色的大纛旗之下,默默看着注视着战场之上一切变化的云阳军主将全旭。

    在安排专人保护好此时正在军阵之中的卜氏君子卜大本的安全之后,迎着数千双注视着自己的视线,身披玄色甲胄的秦军主将全旭抽出腰间长剑向前遥遥一指。

    “云阳军,放。”

    伴随着主将全旭这一声虽然平静但却蕴藏无限战意的命令响彻整个秦军阵列,当玄色的大纛旗在风中不断舞动之时,数千名秦军骑兵齐齐扣下了自己手中骑兵弩的击发悬刀。

    又是一阵阵清脆悦耳的机括碰撞声,数千支携带着无穷威势的锋利弩矢穿越了双方之间的距离,直直地倾斜在了正向着自己方阵急冲而来的戎族骑兵的队列之中。

    看着天际之上那因为阳光照耀而显得波光粼粼的支支弩矢,那些迎着秦军奔袭而来的西戎部落骑兵本能想要躲开这致命的危险。

    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在秦军骑兵所射出的一根根弩矢的射击之下,那些向着秦军冲来的西戎部落骑兵不是因为自己被射中而跌落马下,就是因为自己身下的战马被射中而人仰马翻。

    在这一轮秦国骑兵和西戎骑兵的远程力量的较量之中,秦国骑兵凭借着自己手里射得更远的制式骑兵弩取得了先手的优势。

    不过,战场之上所比拼的从来都不是谁能取得先手,而是比拼谁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毕竟,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灿烂的。

    没有人敢肯定单凭一轮弩箭打击,使面对方阵的戎族骑兵的士气受到暂时的削弱,就能让秦军获得最终的胜利。

    默默地看着从自己身后的方阵之中射出的一阵阵箭雨射入敌军的阵列,默默的看着敌军一个个地倒在视野之中那片略显空阔的原野之上,秦军主将全旭心中没有一丝丝得意之意。

    将自己手中长剑和自己心中那一抹思绪一同收起之后,主将全旭从自己战马侧部取出了一杆长枪。

    一夹身下战马腹部主将全旭长枪前指,大声吼出了这场战役之中的第二个命令:“云阳军,进攻。”

    在听到这声来自主将的进攻命令之后,秦军骑兵收起了专门为远程而设计的制式骑兵弩,每一位云阳骑兵的手中都换上了那一杆专门为冲杀而配备的锋利长枪。

    “冲啊……”

    伴随着一阵如同排山倒海的喊杀声响彻整片战场,整个秦军骑兵方阵如同一架缓缓启动的狂野战车一般,向着迎面而来的戎族骑兵缓缓展现出他最为强大的一面。

    在一马当先的主将全旭的率领之下,一个蕴藏着无限恐怖的锋矢阵在数千云阳秦军骑兵默契配合之下。

    “上,凿穿他们。”

    当这个由数千秦军士卒所组成的锋矢阵与数倍于己的戎族骑兵碰撞在一起的那一刹那,所有秦国骑兵的心中都不约而同地生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在凿穿面前一切的信念加持之下,秦军所组成锋矢阵就如同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一般,十分轻易地便将迎面而来、数倍于己的戎族骑兵队列给凿了个对穿。

    在之后,数千名秦军骑兵便依仗着自己所具有的强大的战力,对自己面前这支已经完全落入下风的戎族骑兵展开了一场毫不对等的杀戮。

    一次、两次、三次……

    在秦军骑兵一次又一次从他们的队列之中穿梭而过之后,这些原本对于秦军、对于秦国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西戎骑兵们终于开始了解为什么自己长辈在说起秦军之时,除了那毫不掩饰地痛恨之外,还会浮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恐惧。

    两百多年之中,变得更加强大的可不只是他们这些西戎部落而已,曾经那支令他们闻风丧胆的秦军也是没有失去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强大战力。

    两百年前,这些人的先祖曾经在秦军的兵锋之下瑟瑟发抖,最终不得不选择离开那片他们生活了数百年后的土地。

    两百年后,这些人在面对同样身穿玄黑色甲胄的大军之时,同样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直到此时,在看到秦军所拥有的强大战力之后,在看到自己部族勇士被秦军一个又一个杀戮致死之后,以休屠部落首领为首的那些参与到此次袭击之中的西戎部落首领们这才意识到他们所犯下的错误。

    他们究竟是袭击了一支战力多么强大的军队,他们究竟是招惹了一个国力多么恐怖的一个国家啊?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恐怕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因为就在他们决定对这支云阳军出手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便已经变成了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