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重新坐回沙发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这样很不好,虞测觉得很不舒服,他艰难地起身却膝盖一软,更猛烈地撞击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

    恍惚中,他觉得已经在这声巨响中支离破碎,他看不清裴渡的神情,快意,戏谑,还是会有一丁点心疼。

    他一次次尝试,终于站着立在了裴渡身前,水雾散去,他终于看清楚男人的神情。

    含着玩味笑意的嘴角,寒凉刺骨的眼神,裴渡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背上,和包厢里的其他人一样,免费看了场红颜落难的戏码。

    “既然打碎的是裴先生的酒,合该由裴先生决定如何处置我。”

    虞测披散着长发,顺从地伏在裴渡膝头,仿佛一手就可扭断的后颈直白地曝露在对方眼前。

    安抚小动物一样,裴渡抚弄着虞测柔软的发顶,接着猛力拽起,扼住虞测的咽喉,逼着对方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

    “虞老板要献出诚意,就得把最脆弱的地方送到我手上,后颈不是。”

    裴渡的头皮被拽的生疼,喉结却在被微微粗粝的大拇指指腹轻轻的揉。

    “既然想赔罪,我也不为难你,打碎多少瓶酒,喝多少瓶就是了,知道虞老板爱财如命,就不让你破费了。”

    裴渡施施然道,像是给予了眼前人滔天的恩惠。

    “好。”

    虞测点头表示知晓,酿酿跄跄地站起身,包厢里看热闹的富家子弟早就等着虞测的下场,随时准备起哄。

    见到只是喝酒,不免有些失落,但能掺和上一脚总是不错的。

    玻璃桌上很快摆满了酒水,比打碎的度数更烈,瓶数更多。

    让这样一位销魂的美人,还是和裴渡有过旧情的美人,因强迫而露出痛苦的神情,想想就是一件妙事。

    既然裴渡都没有开口制止,他们自然就按照自己的那一套,怎么过分怎么来。

    “喝!喝!喝!”

    “漂亮!干的漂亮!”

    “挺能喝啊!够烈!够烈!”

    桌上的空酒瓶一瓶接着一瓶增加,包厢里的人群很快热闹起来,裴渡睁眼看着,嘴角放平,眼里的玩味已经烟消云散。

    旗袍的前襟已经被顺着嘴角蜿蜒至下颌线的酒水浸湿,虞测面色平静,甚至没有一丝红晕,倒真有千杯不醉之势。

    虞测没有停止,尽管他的手已经因为胃部的剧烈疼痛微微发抖,酒醉的红晕因为过于苍白的脸色无法显露。

    也许有人可以千杯不醉,但虞测知道自己不是,裴渡也知道。

    和裴渡在一起的时候,虞测很少被准许喝酒,因为第一次当着裴渡的面醉酒,他就高烧光荣进了医院,折腾了半宿,自此裴渡再没让他的视线里出现过任何一种含有酒精的存在。

    冰冷的酒液不断灌入,虞测胃部的越发剧烈,似有千万根钢针一刻也不停歇地同时狠扎,膝盖的疼痛在胃部的衬托下已经不值一提。

    虞测知道裴渡在等自己低头,可他偏不。为了不让痛呼逃逸出唇齿,他一刻也不停地用更烈的酒堵住自己的咽喉。

    一瓶,三瓶,六瓶,八瓶……

    即使短时间内摄入大量白水也会撑得难受,更何况是精挑细选出的度数极高的烈酒。

    周围的人还在起着哄,赞他女中豪杰,全然忘记了他是个男人。

    虞测的意识也已经不大清醒,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压抑疼痛造成的呻吟以及口腔中若隐若现翻涌上来到血腥气,以至于无暇顾及自己不自觉紧紧按在胃部的手。

    “够了。”